深港书评
纵观漫长的人类历史，我们一贯在寻找分享信息的新体式。这种生成的感动导致我们在岩壁上、棺木上和石板上刻字。而莎草纸的展现，使我们记录和传递信息的能力爆炸式提升，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可以在尼罗河两岸，甚至整个文明世界交流思惟。
今天介绍的《法老的宝藏》一书旨在改变人们关于莎草纸既有的刻板印象，讲述莎草纸照样世界上常用信息撒布前言时所发生的故事。莎草纸并不易碎，而是一种持久耐用的书写载体。在古代和中世纪时期，以莎草纸为载体的书籍和文件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使用寿命，这种经久性使得相同拿戈玛第手本这样陈旧的物品得以留存，平民、学者、国王都视莎草纸为至宝。书中的故事揭示了莎草纸不单仅是我们古代历史的遗物，更是懂得思惟和信息若何从古至今塑造人类的关键。莎草纸是人类文明成长的见证者和亲历者，开创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
本文摘自此书，讲述了纸在人类文明中的成长，同时也述说了中国纸的演变历程。
《法老的宝藏：莎草纸与西方文明的兴起》
（美）约翰·高德特 著
陈阳 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方寸
2020年5月
丝绸之路，这条自公元前3世纪大公元15世纪连通亚欧的贸易路线在人类历史上施展了关键浸染。2005年，知名纸张史学家乔纳森·布鲁姆（Jonathan Bloom）提出了一个新颖而有趣的设法。在他看来，浆纸建造工艺才是丝绸之路上撒布的最首要的“商品”，这项发现永远地改变了中国和世界。他认为“丝绸之路”更应该叫“纸张之路”。
布鲁姆得出这一结论的依据在于，尽管普及认为丝绸之路是丝绸、玉器、玻璃器皿、陶瓷和漆器的早期贸易渠道，但这条陆路交通网同样也是信息和手艺常识互联互通的渠道，而这种互联互通恰是现代纸张世界降生的必备要素。
不过，一切都要等到公元1000年之后才会发生。在此之前的好多年里，尤其是从公元前1000年至300年，中国人首要的书写材料是竹简。而在统一时期，其他有历史记载的区域已经在用纸写字。纸莎草制成的早期纸张风靡一时，莎草纸的产地埃及垄断了全世界的纸张供给，不乱的纸张出口和发卖局限笼盖整个罗马帝国，并远至**区域甚至后来的基督教世界，却把中国清扫在外。有一种辞吐认为，古代中国文化不如西方文化蓬勃，因为竹片虽然数不胜数，但作为书写材料，它的机能却远不如莎草纸。
进入基督教时代之后，西方和**世界起头使用单张和成卷的皮纸，不过皮纸要比莎草纸昂贵得多。而当浆纸在8世纪经由丝绸之路传入**和西方世界时，上述事态将彻底改变。
浆纸首先来到**世界，内陆人在中国造纸术的底细上加以改良，用亚麻碎布作为原料。随后，**造纸术又鼓动了欧洲浆纸工业的成长，最终培育了我们所熟悉的现代纸张世界。不过在现代纸张降生之前，中国制造浆纸的效率就已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水平。浆纸在中国本土的遍及使用可以归结为两大成分。一是造价低廉，二是几乎任何植物纤维都可用于造纸。建造莎草纸的原料植物仅在埃及生长，浆纸则不合——汉麻、藤、碎亚麻布、黄麻、竹和桑皮都可以作为原料，平民公民甚至用草制纸。
第一个千年里，中国的浆纸新手艺很快撒布到周边各国，尤其是朝鲜半岛、越南和**。新型纸张此后竖立起属于自己的王国，与古代西方的莎草纸世界八两半斤。用竹简写字曾经让文明的成长变得迟缓，而浆纸展现后，中国似乎在全力填补之前的差距。
书籍建造是历史提高的标记之一。在西方，书籍首先以卷本即写有文字的莎草纸卷的形式展现。到基督教时代，卷本则逐渐让位于多张莎草纸折叠装订而成的小册子，这种形式被称为书籍。皮纸书籍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修道院建造的早期书籍多为此类。4 世纪时，若是一座西方修道院的藏书阁内罕见千份这样精心建造、手工印刷、装订厚重的书籍，那就算得上收藏雄厚了。
▲毛边本实拍图展示
我想，古代中国上演的情形或许会让统一历史时期的西方写工和学者瞠目结舌。中国前人直接绕过莎草纸和皮纸，就地取材造出了浆纸并将其用于雕版印刷。中国西北古城敦煌周围的藏经洞留存了雕版印刷的实物功能。1900 年，人们在丝绸之路上这片具有首要**和文化意义的绿洲发现了莫高窟藏经洞，洞中藏罕见千份406—1002年之间的手稿。除1100 部书卷，还有跨越15000 部纸质书籍和篇幅较短的文献。
这些书籍多采用折本形式，即将用于写字或印刷的长卷纸一反一正折叠，折成相同现代地图的一叠，便于存放，也更便于阅读，避免了西方和**区域的书籍封装法费时辛劳的缺陷。
廉价的新型纸张、雕版印刷术和简练的封装法，所有这些刷新手艺都让中国的书籍产量赶紧增进。或许恰是此番大规模增进鼓动大唐迎来了四海升平的文化盛世。在我们的印象里，此时的中国仿佛完全覆没在书海之中。一位经验雄厚的印刷工天天可以印制2000张纸，这一记载直到500年后约翰内斯·古登堡（Johannes Gutenberg）在欧洲登场时才被超越。
五代十国时期的宰相、翰林学士冯道充实施展了新型生产手艺的优势。他行使活动的木雕版大规模刊印儒家经典，在西方享有“中国古登堡”的美名。第一部有评注的标准版儒家经典于932— 953年间在长安印制完成，共130册。这种经由改善的印刷术撒布迅速，朝鲜已知最早的书本刊印于950年。刊印完毕的儒家经典被供献给后周太祖。冯道往往被认为是中国现代印刷术的发现者，是他让印刷术成为引领宋朝回答的首要力量。
与此同时，浆纸制造工艺也沿着丝绸之路一步步西传，花了325年才走完全程。降生于中国的造纸术从吉尔吉斯斯坦传入**世界，最后进入安达卢西亚，并于1076 年来到欧洲南部。**造纸商对器材方交流的整个过程有着深远的影响。他们最关键的浸染是把浆纸制造工艺引入了西班牙南部，让欧洲人得以在此底细上加以改善。13世纪意大利制造出细腻的优质浆纸，后来成为列奥纳多·达·芬奇和约翰内斯·古登堡等人的得力对象。
▲莎草纸
综上所述，有了丝绸之路，浆纸才展现在了欧洲，不过它的旅途似乎是一条单程线。西方对中国纸鲜有需求。**在7世纪后期征服中亚往后，迅速竖立起的官僚机构很快起头用浆纸记录和留存信息，因为浆纸相对廉价且高产，而且与羊皮纸不合的是，在浆纸上窜改笔迹极易被人觉察。
中国纸的问题在于外观过于柔软。未经施胶处理的纸张就像纸巾一样，墨水会在纸上洇开，渗透到后头。这样的纸虽然可用于雕版印刷，也可用柔软的毛笔书写，却不适合西方盛行的羽毛笔和**区域所用的芦秆笔（qalam，又称盖兰笔）。这两种笔的笔尖会划伤未施胶纸的柔软外观，将墨点洒获得处都是，洇成一团团墨斑。莎草纸和皮纸从未展现过相同的问题，这让西方人不禁对浆纸这种新型前言持猜忌立场。
**工资此所做的第一项改善是用淀粉给浆纸进行施胶处理，或许经由打磨增加纸面的硬度。他们设法将经由改善的浆纸出口到欧洲，但要让人们抛却莎草纸和皮纸绝非易事。就连**国度的哈里发们也不愿随意甩掉原有的纸张，直到八九世纪，他们的库房里还保留着大量莎草纸。
尽管如斯，**和波斯的造纸商并未轻言抛却。从8 世纪到十字军东征时期，他们都在起劲推广自己的产品：产自埃及、伊朗和大马士革，经由施胶处理，供给充沛的出色白纸。他们甚至设计出手工抄录手稿的流水线，并找到更轻盈的装订材料，从而多量量地建造书籍和出版物，在数百年的时光里遥遥领先于欧洲。事实，中世纪**藏书楼的规模甚至超越了中国，而统一时期西方的藏书楼却示意平平。13世纪的索邦大学藏书楼只有1700册藏书。而在10世纪的**世界，仅科尔多瓦（Cordoba）的70座藏书楼中，规模最大的藏书楼就已有60万册藏书；开罗藏书楼藏书跨越10万册；据称，的黎波里藏书楼在被十字军销毁之前，藏书一度达到300万册。在当时仍处于**人把握之下的西班牙安达卢斯，每年出版的专著、诗歌、争执文集就有6万册之多。
**藏书楼的雄厚藏书施展了**世界在纸张方面的优势。起先他们占领莎草纸市场，随后又从中国人那边学到了浆纸建造工艺，实现了浆纸的垄断。在他们稳步向前成长的同时，欧洲人却为皮纸和羽毛笔的各类限制掣肘，他们的处境似乎不比使用竹简的中国前人好到哪里去。不过也恰是在这时，**的造纸财富迎来了由盛转衰的拐点。
1085年，西班牙人收复托莱多（Toledo），**人失去了对内陆造纸厂的把握。此后，欧洲人接过了造纸的接力棒，意大利造纸坊没过多久便脱颖而出。他们不单掌控了造纸手艺和造纸财富，还接管了整个世界的纸张市场。意大利人堪称造纸巨匠，他们用明胶提高浆纸外观的硬度，使之适合羽毛笔书写。
西班牙和意大利造纸坊的纸张找到了通往开罗的道路，最终占领了埃及市场。到15 世纪，欧洲人起头多量量生产浆纸。作为一种出口商品，浆纸沿着最初将其撒布到欧洲的丝绸之路向东回传。这并不新颖，因为意大利纸质优且价廉，沿线市场对**纸的需求有所削减，对于纸面柔软的中国纸仍然毫无需求。
而在中国，对本土纸张的需求始终居高不下。10 世纪的中国仍然覆没在纸张的洪水之中。除了每年雕版印刷建造的数十万册书籍，纸张还遍及应用于商业和私人通信、包装、记录、纸风筝、玩具、灯笼、银票、厕纸和面巾纸等，甚至一度风行过装在纸包里的袋泡茶雏形。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记录了中国人在丧礼上火化死者并烧纸敬拜的场景，纸被塑造成男婢女役、骆驼、马匹、衣服和盔甲等形象。在书籍建造方面，中国和**的藏书让欧洲相形见绌。不过，等古登堡和他的印刷机登场之后，事态便会有所改变。
有意思的是，13世纪第一批来到中国的西方旅行者对于“中国人也用纸”这一发现大为诧异。从某种水平上说，他们眼前所见是一个终于首尾相接的轮回：**人向中国人进修造纸术，将其传给西方人，后者又在此底细上成长出意大利纸。由此可见，我们不克求全西方人竟然认为浆纸是**人的发现，因为它切实是经由中、欧之间的**世界传入欧洲的。
面临“不知从哪里学会造纸”的中国人，早期西方旅行者一头雾水。生活在中世纪早期的他们很清楚莎草纸在此之前早已存在，于是他们想当然地认为，中国人或许是直接从古埃及人那边学会了若何造纸。他们傍边几乎没有人知道，埃及人在公元前3000 年发现的莎草纸是用纸莎草茎秆内芯削成的薄片捶打而成的，而中国人在1 世纪末发现的纸张使用的是完全不合的材料——亚麻等各类植物或植物纤维制成的纸浆。巧合的是，现代英语都用统一个单词“paper”来称呼这两种事物，这个词发源于希腊语和拉丁语顶用于指称“莎草纸”（papyrus）的单词。
**人起头造纸也实属巧合，首如果因为他们征服了埃及（639年）并由此把握了世界莎草纸的供给。随后，他们又在入侵中国边境的过程中把握了制造浆纸的手艺（751 年）。那时的西方早已是纸张——莎草纸——大行其道的世界，埃及法老自古以来就是为整个已知世界供给莎草纸的出口商。后来，波斯人、希腊人、罗马人和拜占庭人接踵推翻了法老的统治，持续发卖和出口莎草纸，直到基督教时代光降。再往后，皮纸获得推广，直到**人征服埃及，然后敲开了欧洲的大门。
跟着**统治西班牙，借助丝绸之路，用纸浆而不是纸莎草制成的新型纸张进入欧洲。随之而来的是现代纸张世界的形成和书籍的多量量生产。这为中国纸产量从105 年的0 一路攀升至2005 年的5600万吨，雄踞世界第二位奠定了底细。
■ 《晶报·深港书评》
本文经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授权发布
编纂 | 邓晓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