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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盖面

时间:2021-02-08 02:56:13 栏目:兴趣


铺盖面


作者 ▏平叔





庚子鼠年的收获之一,是把体内的血糖给升上去了。升就升吧,也没有办法,但唯一严重的后果,却是直接阻碍了我对面条长期以来的、肆无忌惮的热爱。后果相当严重。之前,我是很喜欢吃面条的,一天可以吃两顿,一天里绝对不可以没有面条吃。就这么喜爱。


说起吃面条,我其实也是有偏爱的。所谓偏爱,这里并非指的是与面条搭配的臊子类型,而是指面条的粗细程度。我似乎对太细的面条好感不多,这大概缘于当年经济猥琐年代,曾吃过没有油气的银丝面,那滋味,那软榻,实在不好描述。所以后来,我对粗犷的面食一直比较喜欢,觉得很筋道有嚼头,吃一嘴算一嘴,划得戳,比如铺盖面。


认真回想一下,我在喜欢铺盖面之前,是喜欢刀削面。那一条一条现场削出来的面,吃上去比机制的挂面不知美好多少倍。


有一回,在某个街边面馆,我还见过削面师傅把一团面顶在光脑壳上,两只胳膊就轮流在头上飞舞,眼花缭乱处,那面条就径直飞向沸腾的大锅里……动作虽然是花哨,我却很是担心,担心锅里会不会煮出一碗血旺刀削面来。


现在街上卖的刀削面多是机制的,全然没了山西刀削的内涵。前不久我在一家面馆又要了一碗牛刀,也就是牛肉刀削面。那面条很细很烂,吃得正在不爽,老板笑着凑过来说:“我这面削得细吧?这是我专门定制的。”我正懊丧,便头也不抬地回了他娃一句:“细?有银丝面细吗?”他一愣,哑了。


地球人都晓得,吃刀削面,吃的就是那点憨厚、实在和筋道,你娃娃把面条削得又细又薄,跟机制挂面有啥子区别?眼下成都多是这种变异了的刀削面,完全没得吃头。


那么,从坚持手工制作来看,应该就是铺盖面了吧?起码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有用机器来制造铺盖面的。


铺盖,在四川话里,就是棉被的意思。所以铺盖面,就是形容像棉被一样宽大,给人以温暖、体贴的感觉。其制作方法看起来并不复杂,就是把一团面粉经过无数次的蹂躏之后,再扯分解出一块捏薄,然后不断地拉扯,一直拉扯成为一张厚薄均匀的面皮,然后再放进锅里煮。


铺盖面,它应该算是最不像面条的面条,它其实就是大号面块。


虽然是最不像面条的面条,但你想一想,在这个万物机械化的时代,能吃上一碗绝对手工的铺盖面,也是天赐的福份了。所以平叔在这里求求各位发明家大神们,千万手下留情,千万别给发明出啥子铺盖面制作机器来。


成都的铺盖面,一般都会自称鸡汤铺盖面,可见这种面的汤料相当重要。据说也有用牛肉汤和其它什么汤的。但无论什么汤,其实面上的臊子,跟普通的面条也差不多,都是牛肉、鸡杂、杂酱之类。



而我则是比较喜欢豌豆杂酱的铺盖面,而且是清汤的。豌豆是粑豌豆,配以鸡汤,就混合成一种十分特别的味道。鸡汤和面,都只有在没有辣椒的情况下,才能吃出本味。


在成都满大街的铺盖面馆子里,有一家“北大铺盖面”很值得一说,因为那是好多人的记忆。第一次得见那招牌,我还在寻思,难道北京大学还跑到成都来开一家面馆子?而且还特意卖铺盖面?或者老板是北京大学的毕业生吧?


后来才晓得,这家面馆子,最早是开在成都北大街上,于是就取了个很偷懒的店名,叫做“北大铺盖面”。

估计面馆还开在北大街的时候,大家还能勉强理解这个店名。但后来他们搬到了太升北路,却依然还继续“北大”叫着,就由不得客人不思维联想了,就以为是帝都的高等学府来成都开面馆子了。


我第一次去北大街铺盖面时,它就已经在太升北路了。那天正值中午时分,里面的人爆满,我们只好选择在一个桌子旁边死守,原因是这桌人的碗里已经没有多少面皮了,还有他们吞噬的速度有点惊人,不会让我们就等。


终于坐下了,我点了三两鸡杂铺盖面,鬼才晓得我咋个会那么喜欢吃内脏之类的东西。养生专家齐声呼吁过不健康,但我不信他们。一口沸腾的开水锅,旁边有两个师傅围着大盆子,里面是一团面,他俩就不停地扯啊扯,扯了一张又一张,看久了,我脑子里竟蹦出“扯皮条”三个字,也是有点亵渎两个师傅的纯洁手工艺。


一块皮一块皮的扔进锅里,似乎很容易熟,三两分钟就出锅了。捞进一海碗里,皮薄汤浓香,几大块吃完了,还可以慢慢打捞沉底的耙豌豆。一颗一颗地吃,混着时间,等着汤温适口。等把一碗汤喝干了,这才缓缓起身出店离去。



那天的铺盖面记忆很深刻,那天我的车车被交警贴了纸飞飞儿,整整被拿捏一百元。


好久没吃铺盖面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嗨一碗无比夸张的铺盖面,管它血糖高与底,反正我有二甲双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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